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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国际金融报
临近春节，资本市场迎来一份颇有含金量的“政策大礼包”。
1月23日上午，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行新闻发布会，介绍大力推动中长期资金入市，促进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有关情况。证监会主席吴清、财政部副部长廖岷、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副部长李忠、中国人民银行党委委员邹澜、国家金融监管总局副局长肖远企等一起出席了发布会。
而就在前一天，中央金融办、证监会、财政部、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监管总局联合印发《关于推动中长期资金入市工作的实施方案》（下称《实施方案》），聚焦商业保险资金、养老金、公募基金等中长期资金入市的卡点堵点问题，提出了一系列更加具体的举措。
在利好政策持续助推下，1月23日，A股、港股双双高开，上证指数、深证成指、科创综指等指数涨幅一度超1.5%。截至收盘，上证指数收报3230.16点，涨0.51%；深证成指收报10176.17点，跌0.49%；创业板指收报2093.31点，跌0.37%。
“长钱长投”生态建设提速
所谓中长期资金，简单来说，就是指投资期限较长、追求长期稳定回报的资金，商业保险资金、全国社会保障基金、基本养老保险基金、企（职）业年金基金、公募基金等都是其中的典型。
可以说，中长期资金既是资本市场中重要的专业投资力量，也是维护市场平稳健康运行的“压舱石”与“稳定器”。平安证券首席策略分析师魏伟表示，中长期资金投资运作专业化程度高、稳定性强，对于克服市场短期波动、稳定资本市场具有重要意义。
去年以来，多部门积极推动资本市场生态建设，为中长期资金入市创造有利条件。2024年9月2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强调，要努力提振资本市场，大力引导中长期资金入市，打通社保、保险、理财等资金入市堵点。
同日，中央金融办、中国证监会联合印发《关于推动中长期资金入市的指导意见》（下称《指导意见》），明确了推动各类中长期资金入市、构建“长钱长投”制度环境的重点工作安排。
此次印发的《实施方案》，正是对前期《指导意见》的细化、深化和具体落实。在星图金融研究院副院长薛洪言看来，《实施方案》的出台标志着中长期资金入市进入实施落地阶段，各项举措具有较强的实操性，包含明确的定量要求，方便后续进行效果检验。
普华永道中国金融行业管理咨询合伙人周瑾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实施方案》从考核周期和考核权重等方面给出了具体的实施措施，有利于保险资金、全国社保基金、基本养老保险基金、企业年金、公募基金以及其他社会资本长期支持股市发展，从而增强市场信心，减少投机行为，熨平市场波动。
华西证券研究所副所长李立峰指出，根据前期测算，截至2024年三季度末，公募基金、保险资金、各类养老金等持有A股流通市值分别为6.2万亿元、2.3万亿元、1.4万亿元，在A股市场中分别占比8.1%、3.1%、1.8%，比重仍较低。
“此次《实施方案》，通过提升投资比例、优化考核机制、优化市场生态等多方面举措，为中长期资金入市创造了良好的制度环境，将进一步塑造A股‘长钱长投’的市场生态，在为A股引入增量资金的同时，也增强资本市场内在的稳定性，为A股走出长牛慢牛奠定基础。”李立峰说。
创金合信基金首席经济学家魏凤春指出，《实施方案》抓住了当前资本市场发展的关键问题，如能有效落实，将对资本市场的稳定和发展产生积极而深远的影响。公募基金、保险、上市公司等各方利益主体能够在共同目标和诉求基础上形成合力，共同完成长期价值的创造，进一步完善金融生态，践行金融的普惠性和人民性。
魏凤春认为，中长期资金入市是耐心资本实现价值投资的必由之路，也是产业转型对金融资本运行提出的基本要求。在此战略性的导向下，具体执行方案的及时推出对于参与方的激励、约束机制的完善、投资效率的提升、风险定价的完善无疑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站在当前时点，应该对中国股票市场充满信心。”摩根资产管理中国副总经理兼投资总监杜猛表示，中国股票无疑是一个极具吸引力的长期投资选择。
他进一步指出，A股市场中有许多具有全球竞争力的企业，即使处在行业周期的底部，仍能保持较好的增长势头。市场在行业周期底部给予这些企业非常低的估值，假设市场恢复到一个正常的水平，开始出现赚钱效应，或者经济开始有所起色，那么这些被低估的优质公司或将具有巨大的投资价值。从长期来看，它们具有非常大的投资机会。
千亿险资证券投资基金将发行
保险资金具备“周期长、稳定性高、规模大”三大天然属性，因此也被视作中长期资金和耐心资本的代表，在活跃市场流通、推动市场发展、增强市场内在稳定性等方面都发挥着重要作用。
《实施方案》要求，提升商业保险资金A股投资比例与稳定性。在现有基础上，引导大型国有保险公司增加A股（含权益类基金）投资规模和实际比例。抓紧推动第二批保险资金长期股票投资试点落地，后续逐步扩大参与机构范围与资金规模。
吴清在新闻发布会上进一步介绍，对于商业保险资金，力争大型国有保险公司从2025年起每年新增保费的30%用于投资A股，这也意味着将每年至少为A股新增几千亿的长期资金。
据记者统计，2024年全年，中国人寿、中国人保、中国平安、中国太保、新华保险五家A股上市险企全部实现保费正增长，共计实现原保险保费收入2.84万亿元，同比增长5.27%。
那么，大型国有保险公司加大资本市场投资力度还存在空间吗？肖远企指出，目前保险资金投资股票和权益类基金的金额超过4.4万亿元。从保险资金运用来看，资本市场和未上市企业股权是主要的投资方向，股票和权益类基金投资占比为12%，未上市企业股权投资占比为9%，合计21%，这反映出保险资金作为耐心资本、长期资本在投资长期方面的优势和决心。
据招商证券非银分析师郑积沙测算，若险资用于股票和证券投资基金占比提升至14%左右，对应入市增量约为7000亿元。
“保险公司投资股票还具有较大的潜力和空间，加大股票投资也是当前保险资金资产配置比较好的策略和选择。”肖远企补充道。
此外，吴清透露，第二批保险资金长期股票投资试点将在2025年上半年落实到位，规模不低于1000亿元，后续还将逐步扩大。
2023年10月，金融监管总局批复同意中国人寿和新华人寿两家保险公司通过募集保险资金试点发起设立证券投资基金，规模500亿元，投资股市并且长期持有。这是我国保险公司直接投资设立的首个私募证券基金，也是保险资金试点股票市场长期投资的一次大胆尝试。
肖远企表示，基金设立一年多来，运行比较顺利，实现了效益性、安全性和流动性的综合动态平衡。目前，其他保险公司也在积极申请参与该试点。“第二批试点今后在机制上将比第一批试点更加灵活，基金可以是单独由一家保险公司发起设立，也可以由两家或者两家以上的保险公司联合发起设立”。
记者了解到，第二批保险资金长期股票投资试点规模1000亿元，金融监管总局准备在春节前先批500亿元。后续还将根据保险公司的意愿和需要逐步扩大参与试点保险公司的数量和基金规模。
事实上，近段时间以来，险资在资本市场已经有所动作。2025年开年不到一个月，已有3家险企先后新设私募股权投资基金。1月20日，宸曦共赢私募基金成立，阳光人寿认缴出资额45亿元，出资比例为99.9778%；1月17日，绿能壹号私募基金成立，由海港人寿、深圳投控资本共同出资，出资额16亿元；1月16日，轩坤股权投资合伙企业成立，由平安产险、平安创赢资本共同出资100亿元。
此外，记者据中国保险行业协会披露的信息统计，2024年共有8家险企出手增持了18家公司，触发A股和H股举牌线的次数高达20次，成为2021年以来的高峰。
全面实施长周期考核
“长周期考核”是《实施方案》中多次出现的一个关键词。
具体来看，《实施方案》要求，对国有保险公司经营绩效全面实行三年以上的长周期考核，净资产收益率当年度考核权重不高于30%，三年到五年周期指标权重不低于60%。同时，细化明确全国社会保障基金五年以上、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投资运营三年以上长周期业绩考核机制，加快出台企（职）业年金基金三年以上长周期业绩考核指导意见。
吴清直言，考核周期短是多年来制约商业保险资金、年金基金等一些中长期资金扩大A股投资的一个重要卡点。实施长周期考核，能够有效熨平短期市场波动对业绩的影响。“本来是个长钱，但是考核周期过短就难以长投。通过考核周期调整，能够提升中长期资金投资行为的稳定性”。
在他看来，对中长期资金入市工作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制度性突破，可以说是解决了多年要解决却没解决的问题。从境内外实践经验来看，这也有利于改善各类中长期资金的投资回报，实现共赢。
吴清举例称，全国社保基金是境内参与股票投资最积极的、真正的长期资金，成立20多年来投资A股的平均年化收益率达到11.6%。而这主要得益于社保基金坚持价值投资、长期投资，其中的经验值得认真总结、借鉴。
廖岷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财政部将按照《实施方案》要求，进一步推动保险资金入市，对国有商业保险公司长周期考核制度进行修订。
“对国有商业保险公司经营业绩实施长周期考核，是推动保险公司利用资本市场进行中长期投资的一个重要举措。”廖岷指出，2023年10月，财政部就印发通知，采取长短结合的考核方式，将商业保险公司绩效评价办法中经营效益类指标中的“净资产收益率”考核分成了“当年”和“近三年”，这两项是各占50%的权重，目的就在于引导国有商业保险公司优化资产配置，注重长期投资收益。
周瑾向记者分析道，《实施方案》对大型国有保险公司投资A股的比例和稳定性提出了可操作的考核标准，三年到五年周期的考核指标权重不低于60%，也就是未来通过短期波段操作获得的当年收益反而对其考核的占比贡献不大，因此有利于市场大体量的资金不受短期波动因素的影响。
从保险公司的角度，周瑾表示，这也可以更好落实长期价值投资的理念，并聚焦与长期负债的匹配，实现穿越周期的经营。
方正证券研究所所长助理、金融首席分析师许旖珊认为，随着险企长期考核制度进一步明确，预计经营和考核匹配度将显著提升，资金入市堵点将逐步疏通。
人保资产有关负责人回应称，《实施方案》中的一系列规定清晰地展现出引导保险资金成为坚定价值投资者的政策导向，为将保险资金培育为耐心资本，充分发挥其规模大、期限长、来源稳定的优势，实现跨周期投资布局，开辟了广阔的政策空间。
新华保险表示，《实施方案》深刻指明了险资服务国家战略、服务资本市场的方向任务，高度契合新发展阶段险资运用的客观要求。作为国有大型保险公司，新华保险将基于专业判断、精选投资标的，稳步推进中长期资金入市，助力增强资本市场内在稳定性和抗风险能力，在服务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中不断提升险资穿越周期、服务实体经济的能力。
“未来，从进一步鼓励保险资金支持股市长期投资的具体举措上，还可以从偿付能力规则上出台一些政策，降低长期配置的股票资产的资本占用系数，或者采用与持有期限或考核期限挂钩的风险系数，从而更好引导保险资金增配股票以及拉长持有周期。”周瑾说。
明确公募基金入市硬指标
关于权益类公募基金的部署，《实施方案》主要从以下三方面发力：
一是强化分类监管评价约束，优化产品注册机制，引导督促公募基金管理人稳步提高权益类基金的规模和占比；
二是建立基金管理人、基金经理与投资者的利益绑定机制，提升投资者获得感；
三是推动私募证券投资基金运作规则落地，依法拓展私募证券投资基金产品类型和投资策略。
“经过认真研究论证，明确公募基金持有A股流通市值未来三年每年至少增长10%。”吴清在新闻发布会上透露。他表示，公募基金是资本市场重要的机构投资者和买方力量，要通过专业投资服务帮助投资者分享企业成长红利，促进经济发展与居民财富增长的良性互动。
近几年，公募基金行业整体上保持稳健发展的态势，总规模从2019年的13万亿元增长到了去年底的33万亿元。其中，以股票投资为主的权益类基金规模从2.3万亿元增长到8.2万亿元，权益类ETF规模突破3万亿元。
“受股市波动影响，特别是前两年，部分权益类基金出现了一定程度的亏损，公募基金行业中也暴露出经营理念偏差、公司治理存在缺陷、投资行为短期化等问题。去年以来有一些针对性的改革举措，初步形成了改革方案。”吴清强调。
此外，吴清还表示，要进一步健全激励约束机制和薪酬管理制度，着力强化基金公司、高管、基金经理与投资者利益的绑定，防止出现重规模、轻回报的经营倾向，避免片面地追求规模，不重视投资者的回报。同时，2025年起将进一步降低基金销售费率，预计每年合计可以为投资者节约大概450亿元的费用。
对此，众多公募人士向记者表示，这有利于资本市场的稳定发展，为投资者创造更稳定的长期回报。
国泰基金相关负责人表示，公募基金应积极发挥专业机构投资者价值发现作用、金融支持实体经济创新发展的功能，及时抓住市场和投资者需求，持续推出创新产品引导资金流入国家战略产业，服务国家科技自强战略，为推动我国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贡献力量，也为资本市场的高质量可持续发展奠定产品和业务基础。
谈及股民关心的分红问题，吴清透露，将引导推动有条件的上市公司给投资者过年发红包。去年有分红条件的上市公司九成都已经分红。今年春节前的2个月，也就是去年12月和今年1月，预计会有超过310家公司实施分红，分红金额约有3400多亿元，公司数量、分红金额分别是去年同期的9倍、7.6倍。
针对市场高度关注的两项支持资本市场创新工具（即证券、基金、保险公司互换便利和股票回购增持再贷款），邹澜介绍称，目前，证券、基金、保险公司互换便利已经开展了两次操作，合计金额1050亿元。其中，去年10月操作的500亿元，已经全部用于融资增持股票；今年1月操作的550亿元，行业机构已经可以随时用于融资增持股票。
邹澜表示，在多方面政策支持下，证券公司自营股票投资规模明显增长。经过几个月的磨合，这项工具各方面的业务流程已经完全顺畅，在充分的政策空间和《实施方案》带动下，预计业务规模和响应速度都将会有较大提升。
此外，股票回购增持再贷款也受到市场广泛欢迎，已经将申请贷款时的自有资金比例从30%降到了10%，将贷款最长期限由一年延长到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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